歌者游于途

山川之美由来共谈的秋浦，以李白引颈高唱《秋浦歌》于前。时自今日，乐山乐水、歌者游于途者可谓芸芸者也。

美丽的风景一直是以人的心情为对应物而繁育养成的，赋予它的奉护和歌声，这是当下池州人山一样的情绪水一般的情怀。

小文由4月7日贵池区旅游委员会和区文联组织的“大杏花村文化之旅暨《杏花村》办刊30周年采风”活动而生发。如果说我也能充作一位歌者，那么我于途中所识之歌者该是怎样的出类拔萃而让我为之歌唱呢？

山水之城池州贵池区墩上街道罗城村渚湖姜，是古邑池州四大家族之一，与当年城居的“张王李戴董龙汤”七大姓氏一样为邑人所津津乐道。“十里长姜”的渚湖姜村与享誉中外的“十里杏花村”只是景物和景观的不同。杏花村是因了歌者杜刺史的吟唱引得“十里杏花一色红”，唐时的红掩绿映今日的口角流香皆因那首《清明》诗的缘起。关于它的秀美以及那口古井酿就的黄公酒之品质前人尽皆述备，让人兴奋的是一个打造大杏花村的宏伟蓝图随着杏花村二期复建工程基础的奠定，眼下又在城西的十里长岗拉开了序幕，不久的将来，旅人的脚步纷至沓来定会让古城池州应接不暇。

歌者总是乡情乡意爱情爱意的滋生，渚湖姜的歌者更是。在渚湖，

采风活动的组织者把一位“山歌唱到北京城”的后续者从繁忙的田头引到了我们的身边。尾随着这位我们已听过她多次演唱的歌手来到了一所小学的教室。在不间断的掌声之中，她那质朴的甚至还带有男性粗犷质地的歌声，为我们演释了出产在泥土中的罗城民歌。这些土得能掉下碴碴疙瘩的本土俚歌，不知不觉地让我把这个村子的村俗风光连缀在一起。不是吗，河畔的老柳、河上的古桥、河岸的麻石、趺坐在历史深处的旗鼓石乃至它脚下刚刚萌青的嫩草、还有那绿树头顶上流动的白云、还有那被他们千年万年以来种植不歇的满畈油菜的花香、还有那遇阻而歌的潺潺泉水，我不能不这么认为：俚歌，这种动如脱兔、静如沉沙的表述和铺垫，是怎样伴随着我们眼前的山水风光人文景气而生机勃勃起来，又诙谐戏谑地写在了歌者与聆听者的脸上和内心深处！

在渚湖，我有两句话要写给这个省级历史文化名村，那就是：问君哪得情如许，渚湖姜味辣且甜！

天池，冠以九华，为“九华天池”。外来游客有以九华山一景而道听途说者。取“九华天池”名，应是对东南第一山佛山九华山风景的补遗。九华山不在本次采风之旅。而天池亦非天然之池。究其天池实体，为五八大跃之年人定胜天的构筑。它原本是从西向一条山路上山、环东南西背北拦坝修建的上下两大水库。上曰“天池”下曰“龙池”，当年统称四岭水库，至于它的功效不说也知。据导游小姐说天池的偌大水面竟达五万余平米，又说和三峡大坝的蓄水高度175米处在一个海拔。乖乖龙的冬，好一个天上高池也！

闻道不如亲见亲历：坐游艇船弦拍浪如歌，听竹风箫管轻吟。湖上兮逍遥如是，怎能忘贵池人当年流下的黄汗怎能忘贵池山水的馈赠。

“最是雪龙飞成瀑，一洗尘嚣贫富心。”这是笔者赋予天池瀑布的两行小诗。由天池引出的库水，于路旁高崖倾泻而下，飞沫溅珠，发出的轰轰声浪如沸如撼振人耳鼓，腾起的水雾在日光和山影的折射中五色纷披。人届此景，世情冷暖世事飘篷去国他乡已无踪影可寻，心潮跌宕真愿化一滴水珠溅落天籁之中而成其无名之始。

在九华天池最得趣者是近年来新辟的攀山之路之景了。这是一位躲在深闺人不识的美人，她是在改革开放搞活经济拓展旅游的大氛围中崭露头角的。由龙池迂回小路取向东南上天池可谓景随人移人随景动，景我一体忘我一身。人在走着，景在看着。一路木叶尽染，丹卉翠蔓，泉水激石，泠泠作响。过石隙则疏条交映垂阴相荫，越崖壑则横柯上蔽古藤牵引。硪然巨石，不看风水不问东西来到了这里。它们有兀立山顶布岗站哨者、有闲坐河畔濒水凝思者。它们或组方阵，或列队形，或扎堆相拥，抱团相戏，其姿其势，不可状名。在这里，它们无主无次无尊无卑、没有胸牌没有席位卡，千万年来大家庭似的居守着，就像这石抱树树抱石藤缠树树缠藤的矢志情怀一样，不问今生不管来世一任风吹过雨打来，雾裹霜披雪映冰雕只是它们靓丽的换季时装。游人到此，有谁不望峰息心，有谁不顿生敬畏之情！

也许就是此情此景的使然，在好鸟相鸣嘤嘤成韵的山行途中，一声声低吟浅唱从我的身后传来，这歌声随着游人的脚步不紧不慢不高不低不抑不扬地行进在三三两两相携徜徉的游客前后。

歌者！一位触景生情的歌者！

他那旁若无人的心性演释、不离不即不卑不亢的情志张扬，立马让我联想到那些泡沫歌星的矫情和无奈！我有意拐于路旁转角之处，想细睹一番歌者的丰采。我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他似乎并没把我放在眼里的歌声还是那样悠悠扬扬地径直朝我走来。为他情性的率真也为这气氛所感染，我很想以高8度的嗓音和他一斗歌喉，岂曾想我这个左噪子怎么也高不到哪里去，还是在他的身后嗫嗫嚅嚅地败了下来！

这位中年的男低音不知何方人氏，也不知姓甚名谁，更不知他此番池州之旅以后又将行将哪里？不过他头上的旅游帽印字告诉我，他去过阳光洞彻肺腑的西藏也许还要去到更多的风景名胜之区。今天到我乡该是第一次吧？既然是第一次，为什么唱着那首结尾歌词为“这是我的家乡”呢？

意适忘返，一直是冶游者对山水景观人情物候给予我们心情的美丽归结和赞美——那么他呢？不用说也是。

（陶顺义  2012年4月24日缩改）